舊金山附近的鯨魚和海豚 （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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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 在舊金山南方大約兩小時車程的地方，有一個不小的海灣，叫做 Monterey Bay， 中文常翻譯成〝蒙特利灣〞。它是一個開放型的海灣，開口大約有四十公里寬。 它最特別的地方，是它的海底深谷：在距離海岸不遠的地方，深度就可以達到三千公尺以上。 由於地球的大氣系統和洋流系統的共同作用，加州的海岸（除了洛杉磯附近之外）在每年的夏半年，有旺盛的沿岸湧昇流，這就是舊金山在夏天很〝冷〞的主要原因。而在蒙特利灣，由於海底深谷距離海岸很近，所以這樣的沿岸湧昇流，會把富含養份的深谷海水，帶到海面來。在養份和陽光的交互作用之下，夏半年的蒙特利灣食物鍊的基層（浮游生物）非常繁茂，因而吸引了為數眾多的海洋動物來此覓食。其中比較高等的動物，包括許多種類的海鳥、海獅、海豹、海獺等等，當然也少不了鯨魚和海豚。

        為了不讓單篇文章過度冗長，這一次我先和大家分享在蒙特利灣的幾種海豚。下一次，我再和大家分享此一地區的幾種鯨魚。

        一提到海豚，許多朋友就自然會想到在各個海洋公園裡面、經常被訓練來表演的 〝Bottlenose Dolphin〞。中文常翻譯成〝瓶鼻海豚〞或是〝寬吻海豚〞。前幾年，蒙特利的港口有一對瓶鼻海豚的母子，每當有船隻進港的時候，就會出港迎接，然後又蹦又跳地護航入港。我在這裡所附的兩張瓶鼻海豚照片，就是其中的一隻的歡迎式。

        在各類海豚當中，瓶鼻海豚是被科學家研究的最多的物種之一。科學家發現它的智慧很高，能夠模仿聲音和動作、能夠瞭解鏡子裡的影像是自己、也還有數字觀念呢。

        許多朋友都知道：齒鯨和海豚會利用〝回聲定位〞（echolocation）的方法來探路。 瓶鼻海豚則進一步地被發現：它的回聲定位系統不但可以測出物體的距離和方向，還可以像視覺一樣系統，形成影像，來提供物體形狀和大小這樣的資訊。如果您想感覺一下這有什麼特殊性的話，不防試試看自己的聽覺系統是否有類似的功能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  通常鯨魚在外觀上都有背脊和背鰭，但是有一種鯨魚的背部平滑，既沒有背鰭，也看不到背脊，中文就稱它為〝露脊鯨〞。它曾經是捕鯨船最喜歡捕獵的目標，所以在英文裡被稱為〝Right Whale〞（ the right whale to hunt）。有兩種海豚也像露脊鯨一樣：背部平滑，既沒有背鰭，也看不到背脊，所以它們就被總稱為 〝Right Whale Dolphin〞，在中文裡則被稱為〝露脊海豚〞或是〝鯨豚〞。 我比較喜歡前面那個中文名字，因為後面那個中文名字、並沒有說明裡面的〝鯨〞字是指那一種鯨魚，而且它容易和〝鯨豚協會〞裡的〝鯨豚〞混淆。

       這兩種〝Right Whale Dolphins〞，有一種分布在北半球，另外一種則是繞著南極分布。在北半球的那一種，從日本的東岸到美國的西岸，呈帶狀分布，英文稱之為〝Northern Right Whale Dolphin〞，相當饒舌。 至於中文，我就姑且簡稱它為〝北露脊豚〞好了。 有些文獻稱之為〝北鯨豚〞，基於前述原因，我想我還是避免一下比較好。

      在蒙特利灣的北露脊豚，數目相當多。它們個頭小，體長大約只有2公尺，但卻很喜歡被船首波帶著向前衝。好幾次，我都看到它們從遠處飛奔過來到船首，衝浪個好一陣子，才盡興離去。我所附的照片裡面，就有一張北露脊豚衝船首波的鏡頭。此外它們也喜歡跳離水面，是一群可愛的小傢伙。

 

 

       蒙特利灣還有另外一種體型比露脊豚稍大，但是更加活潑可愛的海豚，叫做〝Pacific White-sided Dolphin〞。它的體長大約2.3公尺，在台灣以北的東海海域也有分布，中文裡稱之為〝太平洋短吻海豚〞。它們的背鰭比例上偏大，呈鐮刀狀，而且有深淺雙色，這是它們的辨識要點之一。 它們也很喜歡衝船首波，有時候它們和〝北露脊豚〞同時過來衝船首波，便可以看到這兩群海豚在卡位的有趣鏡頭。 通常個頭比較大的〝太平洋短吻海豚〞會搶到第一線，而〝北露脊豚〞只好屈居第二線了。

       太平洋短吻海豚也很喜歡跳離水面，而且比露脊豚跳得還高，有時候還會加入空中滾翻的特技。 我在這裡附了一張兩隻太平洋短吻海豚，在野外自然的狀況下一起跳躍的鏡頭，其跳躍的高度大約有七、八公尺。可惜當時距離很遠，影像並不是很清楚。它們在各個海洋公園裡面受到歡迎的程度，僅次於瓶鼻海豚。

       太平洋短吻海豚在蒙特利灣的數量相當多，而且經常大群出沒。有一回，一大群太平洋短吻海豚和我們交錯而過。在交會的那段時間理，我放眼望去，只見四面八方目光可及之處，都是太平洋短吻海豚此起彼落地在躍動，場面壯觀得令我十分憾動。如果有人說，這一群太平洋短吻海豚有上千隻，我不會認為他太過誇張。



 







        在蒙特利灣，另外一種和太平洋短吻海豚一樣為數眾多的海豚，是〝Risso’s Dolphin〞，中文裡稱之為〝花紋海豚〞或是〝灰海豚〞。我也曾經不只一次遇到過它們好幾百隻的族群。它們的體型比前述三種海豚都還大，體長大約有 3公尺，不過它們比較不活潑，通常是規規矩矩地向前游動。我所見過花紋海豚最〝嗨〞（high）的動作，是躍起至大約四分之三的身體突出水面。它們的頭部比較圓鈍，而且身上有許多刮痕，是辨識的要點。



 



        在蒙特利灣，還可以經常見到一種小型的海豚，叫做〝Harbor Porpoise〞，中文裡稱之為〝鼠海豚〞。它是最小型的海豚之一，身長大約只有 1.6 公尺，而且動作極為敏捷迅速，所以在行動中不太容易捕捉到它的身影。我應該曾經拍到過它的照片，可是年代久遠，已然不知去向了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雖然〝porpoise〞 和〝dolphin〞 在中文名稱裡都有〝海豚〞或〝豚〞的字樣，但是在分類學上，它們被歸類在不同的科別。 〝Porpoise〞的個頭平均來說，比海洋性〝dolphin〞小，另一方面，〝porpoise〞的頭部和吻部，比海洋性〝dolphin〞的來得短促圓鈍，比較像齒鯨，例如抹香鯨。（順便提一下，抹香鯨的學名是〝Physeter macrocephalus〞，其中的種名〝macrocephalus〞，就是希臘文〝大頭〞的意思。）而且〝porpoise〞的牙齒，比較像人類的門牙，而海洋性〝dolphin〞的牙齒，則比較像人類的犬齒。

        有些朋友可能會好奇說：既然鯨魚和海豚都須要定期浮出水面來呼吸，那它們怎麼睡覺呢？ 到現在為止，對幾種齒鯨和海豚的研究，發現它們會用〝單半腦睡眠〞（uni-hemispheric sleep）來解決問題，也就是說：左、右兩半大腦輪流睡眠。 更有趣的是：許多動物，包括人類在內，都需要兩種睡眠：〝快速動眼期〞（REM）和〝非快速動眼期〞（Non-REM），而且〝快速動眼期〞睡眠，扮演了讓中樞神經系統定期恢復的重要角色。可是這些齒鯨和海豚的睡眠裡面，並沒有快速動眼期。那它們的中樞神經系統是如何定期恢復的呢？這是科學家正在研究的課題。 這也引伸到另外一個課題：如果比較低等的動物，沒有先發展出分成兩套的中樞神經系統，那後來陸地動物要演化成鯨魚和海豚，來利用海洋的空間和資源，是不是就少了一些解決問題的途徑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