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文的故事 (二)： Old English 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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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致Old English 最大的改變，是在西元八、九百年之間 Viking（維京人） 的數度入侵，並且最後留下來屯墾。不過要談到這一段歷史之前，讓我們先看看Viking入侵之前大不列顛島上的政治及文化狀況： 

 

西元450年起，Anglo、Saxon、和Jutes  這三個「日耳曼語族」（Germanic languages）的成員種族，在大不列顛島居留下來之後，逐漸形成五個方言和文化區，自北起分別為 Northumbria、Mercia、East Anglia、West Saxon（Wessex）、和 Kent。有些學者沒有把 East Anglia 分出來，另外有些學者則添加了East Saxon （Essex）、和 South Saxon （Sussex）。 在這五個文化區裡面，一開始以Northumbria 的文化水準最高，（Northumbria 是因為位於 Humber River 之北而得名。）最早的 Old English  詩歌名作「Ceadman’s Hymn」、和上一集介紹過的 Anglo-Saxon 著名學者 Venerable Bede，都是出自 Northumbria。可是後來 Viking 的數度入侵所帶來的戰亂，摧毀了大部份文化區的 Anglo-Saxon 王國，只剩下West Saxon 區倖存，因而成為後來 Anglo-Saxon 和 Old English 的文化重心。從此以後，英國的文化重心，就一直留在大不列顛島的南部。

Ceadman’s Hymn是現存最早的、以 Old English 寫作的詩歌。大部份的學者，估計其寫作年大約在658 AD 到 680 AD 之間，離Anglo-Saxon初抵大不列顛島、大約兩百年。它的來源，還附帶了一個傳說：據說Caedman是一位 cow herder（比較接近中國的牧童，而不是美國德州的 cowboy 。）他不諳文字，不識音律。所以當他的朋友群聚飲酒作樂，並且輪流吟唱的時候，他只好躲起來睡覺。忽然有天使出現在他的面前，鼓勵他唱歌。他一直推辭，天使卻不斷地鼓勵。最後他告訴天使說：「我實在不知道要唱甚麼！」天使說：「那你就唱開天闢地那件事吧！」忽然間，Caedman 文思泉湧、樂興不斷，就吟唱出了流傳後世的 Caedman’s Hymn。

 

從  Anglo-Saxon初抵大不列顛島、到Caedman’s Hymn的兩百年間，流傳後世的文化資訊很少，所以這段期間有時候被稱為Anglo-Saxon 的 Dark Age 。 大部份的朋友，想必都聽過 「King Arthur」 （亞瑟王）與「圓桌武士」的故事。可是在信史上，怎麼也找不到這樣一位「King Arthur」。唯一紀錄模糊的期間，就是這一段Dark Age。 所以有一些文學史家猜測，這個故事可能是源自於這段時期的一點的傳說。 後來這個傳說，經過中世紀以降的數位作者，作接力式的鋪敘和渲染，而成為今天大家所聽到的「圓桌武士」的故事。連狄斯奈的卡通，都為它加油添醋了一些。

 

Old English 的文學作品裡面最為人知的，是一部叫做「Beowulf」的史詩。它是描寫第六世紀、發生在丹麥和瑞典一帶、一位名叫「Beowulf」的英雄，斬殺妖魔，為民除害的故事。它長達三千多行，裡面除了吟誦英雄事蹟之外，還傳遞了許多北德和北歐地區的風俗和傳說。而且，近兩個世紀在那個地區的考古工作，印證了不少這部史詩的陳述。所以它不僅是一部文學作品，也附帶了許多寶貴的史料。至於它的寫成年代，學者們的意見有些分歧：不少學者，包括「Lord of the Ring」（魔戒）一書的作者、牛津大學 Tolkien 教授，覺得應該是在第八世紀。但是也有學者、覺得是晚至第十一世紀的初期。我個人從略讀原文的感覺，比較同意較早的寫成年代。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Viking 的入侵潮，大約始自 800 AD ，第一個 phase 就持續了一百多年。他們來自今日的丹麥北部、挪威、和瑞典，他們的語言是 「Old Norse」。它和 Old English 同屬於日耳曼語族，但是有一些差異。他們起先是海盜式的短期劫掠，漸漸地變成拿了賠款才肯走的模式，最後索性開始定居屯墾。在幾波的Viking入侵潮之下，原來Anglo-Saxon 建立的幾個王國，一一地被摧毀，最後只剩下 West Saxon，在 King Alfred 的領導下悻存。後來 King Alfred 擊敗了 Viking，可是並無力將他們驅離大不列顛島，於是雙方簽約停火，由 Viking 統領大約是原來 Mercia 和 Northumbria 的地區，史稱「Danelaw」。最後在 King Alfred 的勵精圖治、他繼任者的努力、和南北幾個王國王位傳承的演繹，Danelaw 逐漸融入 West Saxon。隨之，大不列顛島的非 Celtic 語區，也第一次得到統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在 Old English 裡面，有一次重要的語音變換，語言學上稱之為「I-mutation」。有些學者認為它發生在第七世紀，不過也有些學者估計晚至Viking入侵的期間。它的內容基本上是如此：在 Old English 裡面，有些詞類的變化，是字尾加 –ian、-iz、-iϸ……等等。在這段期間，有些加了這樣字尾的字，其原來字根的母音，會往口腔的上方或前方移動，同時這些字尾會逐漸消失。也就是說：一些原本是以字尾來區別詞性的，轉變成用字根的母音來區別詞性。這些I-mutation的例子，還有一些遺留至 Modern English，它們包括了：

food – feed

tooth – teeth

strong – strength

long – length

goose – geese

man – men

mouse – mice

doom – deem

full – fill

fall –fell

blood – bleed

foul – filth

broad – breadth

old – elder

另外幾個語言學上的發展，則可以清楚地歸因於Viking 的入侵。這次入侵有幾個特色：

1.      Old Norse和 Old English 雖然同屬於日耳曼語族，但是有一些差異。

2.      Viking移入的人數眾多而且也不限於統治階層

3.      在Viking佔領的區域（Danelaw），還留有眾多操 Old English 的被征服人民

4.      Viking在Danelaw區永續居留，因此Old Norse語者和 Old English語者之間，有長期和密切的相處而互動．

以上這些因素、推動了Old Norse和 Old English之間的融合。學者們通常採 Old English 的本位觀點，稱這些變化是「Old English 在 Old Norse 的影響之下，所造成的改變。」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這些改變當中最重要的，是詞性變化的簡化。雖然 Old Norse 和 Old English的詞性變化遵循類似的形態，可是實際上變化的細節並不相同。因此，不管要嚴格遵照那一方的變化法則，都會對另一方的成年人造成很大的困擾。在這樣的社會壓力之下，這些詞性的變化就逐步地被忽略了。這個簡化的過程，一直持續到 Middle English 的前半期，可是它的基本動力，是源自Old English 後半期間、 Old Norse 和 Old English之間的融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除了詞性變化的簡化之外，Old Norse 和 Old English 之間的融合、也包括了字彙的融合。有時候來自這兩種語言的相關字彙，會被雙雙保留下來，但是各被用在兩個類似、又不同的事務上。一些這樣的例子，還倖存到 Modern English 裡，它們包括了：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 另外一個常見的例子，是第三人稱代名詞：其中 he、him、his、she、her 及 hers， 是來自 Old English。而 they、them、their及 theirs，卻是來自Old Norse。原來 Old English 裡面的第三人稱代名詞複數型，在外貌上和單數型類似。可能是為了減少混淆的機會，所以當時的人們，就傾向於使用 Old Norse 裡面的複數型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前面所提到的 King Alfred ，是英國史上第一位明君。他不但在對Viking的戰事上智勇兼備，因而保全了 Anglo-Saxon 的政治命脈，他還在其他許多方面貢獻良多，其中包括了對文藝的提倡。他自己在忙碌的國事當中，還從事了Old English 詩歌的創作，和把拉丁文獻翻譯成Old English，以開啟民智。 他的重要貢獻之一，是飭令幾個地方的修道院（也是當時社會的學識中心），開始撰寫英國的編年史，後世稱之為「Anglo-Saxon Chronicle」。這一組編年史綜合起來，涵蓋的年代起自西元元年，晚至1150 AD左右，成為後世學者對英國早期政治和文化的寶貴史料，同時也是研究 Old English 的一份重要素材。我在下面列了在 Peterborough 這個地方所撰寫的 Anglo-Saxon Chronicle、其中 對477 AD 這一年的記載。那時 Anglo-Saxon 剛抵達大不列顛島不久，而記錄的年代則大約是 870 - 890 AD。 為了幫助大家的瀏覽，我在文稿上面劃出了幾個和 Modern English 外型接近的字彙，並標上相應的 Modern English。

 

        Anglo-Saxon 統一英國（大不列顛島的非 Celtic 語區）的好日子、並沒有持續多久。於1066 AD，在英倫海暇對岸的法國公爵 William、興兵渡過海峽，並在即將敗兵之際、很幸運地遇到一個轉機，而擊敗了當時的英國國王，成為英國的新統治。這件事對英國往後的歷史和文化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。因此，語言學者把 1066 AD 當成 Old English 和 Middle English 的分水嶺。那是下一集、我會和大家分享的課題。